当候鸟衔来第一缕春风，欢快的小溪又开始歌唱，春雪已悄然融化，我怀着热切而激动的心情，汲取着水分和营养，积蓄了一冬天的力量一瞬间被点燃，我用尽全身力量奋力一顶，冲破厚厚的土层。外面明亮的阳光刺痛了我的眼睛，迷人的景色让我移不开目光，原来外面的世界和我想象的一样光明。我低下头，感激地望向大地母亲，而母亲先是一阵沉默，然后轻轻告诉我，要坚强。也许我会开出花朵，也许不会，可是那又怎样，活着就是我的梦想。
当绿色渐渐变得浓郁，当白昼一天天变长，当千姿百态的生命在炎炎夏日摇曳狂欢，我一刻不止息地生长。我还记得那只美丽的蝴蝶在我面前悠然飞过时，阳光透过它薄薄的翅膀照在我的脸上，那一刻，我以为我透过生命的美丽面纱看到了天堂。原来生命可以这样美丽，我感到体内的热情在膨胀，当它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我便开出了花。那一夜，风云忽变，轰隆隆的雷声让我心惊。豆大的雨点打得我全身生疼，我多想躲回大地母亲的怀抱，可我不能，我要勇敢，要坚强，生命也只能这样。经过一夜的洗礼，我拖着疲惫而残破的身躯迎来了黎明的第一缕曙光，此刻只有一枚花瓣在细嫩的茎上孤零零地垂下，但我仍挺起胸膛，迎着朝阳。我想此时我的表情是骄傲的，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身披残破盔甲，带着满身伤痕，载誉归来的勇士。也许我会结出果实，也许不会，可是那又怎样，活着就是我的梦想。
当优雅的雁字，层层的麦浪捎来秋日的第一缕金黄，我知道我已经没有太多的时光，一日又一日，我将体内积聚的营养与能量沉淀，最终凝成小小果实。此刻的我早已没有之前的欣喜若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厚重的缓缓流动的情绪，在心底汹涌，不为优雅的雁字，不为层层的麦浪，不为秋日的金黄，只为了我的可爱的果实。
当枯萎身躯终于撑到最后一刻，我最后留恋地望着世界，可惜我终究无法亲眼看见皑皑白雪，可我知道此刻正有千千万万个种子也在憧憬着世界，等待着破土而出，恍若最初的我。回首这一生，我没有一刻不在奋力生长，我感激孕育我的大地母亲，感激春雨夏雷，感激金黄秋日，感激曾在我有限生命中出现过的一切，无论喜悲。活着是我的使命，生长是我的梦想，为此，我从未退缩过。我立刻心下释然，露出轻松而欣慰的笑容，怀着温柔与感恩的心情，闭上眼，缓缓投入大地母亲的怀抱，但愿我的身躯会在泥土中腐化，在新的生命中获得永生。
下一个生命，也许是我，也许不是，可是那又怎样，我从未放弃过勇敢地生活。下一个春天，你将会看见千千万万个我，生命的流动还在继续，无论春夏，还是秋冬。最后的最后，我感到泥土的气息迎面扑来，我又回到了最初那个温暖的怀抱，窸窸窣窣的声音正从土层下传来……
听见了吗？那是梦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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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稿件来源：武汉大学报第1299期 编辑：田业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