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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训练营】如果你是博物爱好者,你可以 ……

发布时间:2020-11-11 09:06 来源:武汉大学报社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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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划:肖珊

出品:武汉大学大学生新闻社

撰文:吴茹梦

题图:袁昕语、董心瑶

采访协助: 郑中天

溯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武大选址于珞珈之山。歌曰:“试选珞珈胜处,安置百亩宫室,英隽与翱翔。藏焉修焉,息焉游焉;朝斯夕斯,日就月将。”众志难摧,成理学之名校;群英可嘉,铸人文之菁华。

当年的选址者应当有所预料,几十余载春秋后,有一群博物人在他们属意的自然中观虫鸟、辨植株;有一批科普社团在这片得天独厚的山水里真探索,亲实践;更有利用本土资源开展的线上线下科普课堂,一座难求……

《菜根谭》有言:“天地本宽,而鄙者自隘;风花雪月本闲,而扰攘者自冗。”忙碌的生活让我们很难静下心来审视周围、审视自我,对于自然,我们缺少发现,对于心灵,我们缺少关怀。

匆匆的武大新人,莫忘这里风景独好,且放慢步履,跟随我们一同“博物”武大。


从花鸟虫鱼到天体物理

在武大,有一群热衷于倾听自然之声,醉心于天地之美的博物爱好者。他们的兴趣或缘起于家乡的自然水土,或来自父母的感染,或受到科普读物的启蒙……来到了郁郁葱葱的大学校园,他们仍葆有幼时的好奇与热情,记录并分享自己的独特经历。

“从我记事起,我家就已经有了一个菜园。母亲和父亲都是从农村出来的,我们一家三口生活在山区的小镇里,平日餐桌上,少不了自家种的蔬菜瓜果。”生命科学学院2018级本科生施翔在“萃葩珞珈”公众号最近一期的《蔬果记》栏目里开篇写道。

自2019年4月起,该公众平台通过把学子们对植物的认知与情感进行文字化推广。珞珈山植物的忠实记录者们纷纷执起笔,施翔便是其中的一员。

武大的许多动植物爱好者,多半有着像施翔一样的在乡村居住的生活经验,在很小的时候便领略到自然界无穷无尽的魅力,亲尝醇厚的自然之味。

资源与环境科学学院的2018级本科生袁韶蔓,自幼跟随家中长辈去森林公园、黄河滩之类自然环境保持良好的地方玩耍。“我从小就对自然比较感兴趣,尤其是动物。”他在校两年里参加最多的便是武汉大学联合鸟组举办的活动,该联合鸟组由生命探索者协会鸟组和绿舟环保协会观鸟部共同组成。

不过,要是你以为生活在城市就与自然“绝缘”了,可就低估了他们发现美的能力。

“城市生态环境并不差。每一个公园就是一个小小独立生境,哪怕是居民区,栽种的桔子树上也常常有萌萌的糖宝在憨憨大睡。”生命科学学院生态学专业的2019级本科生李宇轩纠正了很多人的错觉,他表示接触自然的机会并不少,关键要看有没有心去寻找。

李宇轩是地道的武汉伢,最感兴趣的方向是鳞翅目昆虫,包括蝴蝶和蛾类。说到兴趣来源,他记得小时候爷爷为了鼓励他下楼玩耍,亲手扎了一个网兜,希望他去小区池塘捞捞小鱼小虾。“爷爷想不到,我把那个网子伸向了天空”,从此他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各种飞翔的昆虫:白兜箭环蝶、彩裙麝凤蝶、指斑枯叶蛱蝶、枯叶蛱蝶、黑板凤蝶……

到目前为止,李宇轩饲养了十几种蝶类,收藏品种过百,是生命探索者协会的核心成员,常常带领成员们寻访珞珈山上的美生灵,收获了一大波小“迷弟”。

有些人从自然的寂静语言里读出它的奥秘,有些人则从人类的叙述里感知奇迹,他们的启蒙离不开科普读物。

“我从未喜欢过昆虫,看到松毛虫的纤毛和细脚就汗毛倒竖,但是后来遇到了《昆虫记》。”一位自称为“爱虫人士”的生命探索者协会会员说,读完课文《蟋蟀的住宅》,她认识了齐心合力、不畏艰难的西绪福斯虫夫妻,体态优美、食性怪异的绿螽斯,垒筑蜂的泥石屋……

除了能够发现城市的美、珞珈的趣,珞珈山的博物爱好者们还惯于用与众不同的视角观察世界、思考问题,并逐渐养成实事求是、严谨观察的好习惯。

从脚边的花草,到天空中的翅膀,武大人观察与探索的脚步始终在路上。

有些人更是将好奇的目光放向更广远的星河和宇宙。弘毅学堂2016级本科生孙东泽自小就与天体物理结缘,被宇宙的神秘吸引着,孜孜以求,不断追问。幼时热爱阅读科普杂志的他,如今在实验室从事着关于银河系费米气泡、黑洞、引力波以及数值相对论的研究,俨然一名科研工作者。

出于对天文的热爱,孙东泽加入了武汉大学天文爱好者协会,时常担任科普讲座主讲人,为同学们解读天文的奥秘。“天文是我的一个爱好,选择做科普是一种责任感。”孙东泽希望,通过自己的行动,燃起大家心中的星星之火,提升更多人的科学素养。


“校园是有生命的”

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如果聚沙成塔,便能担负起更重的责任,这也正是校园科普组织和社团共同致力的方向。

萃葩——这个看上去绿意盎然,听起来响亮清脆的名字,是中国大学植物网联盟(Chinese UniversityiPlantAssociation)的缩写,是在科技部国家标本资源共享平台(NSII)支持下,由浙江大学于2017年9月发起成立的高校联盟。

武汉大学加盟成立“萃葩珞珈”之后,通过科学研究引领城市生态学大数据建设,期望更好地发挥武大校园的物种保育和生态教育功能。

“校园是有生命的,是教育的一部分。”这是萃葩的理念之一。百花争艳的春三月,由国家标本平台和武汉大学联合举办的萃葩珞珈植物达人训练营,为武大的自然爱好者们提供了一个极好的交流平台:与珞珈山近距离接触,辨认植物,聆听专业讲座,学习拍摄技巧……

除了初春时节的植物达人训练营,“萃葩珞珈”也会选派代表在七月末前往天目山,参加浙大生科院主办的萃葩夏令营——与来自其他三十一所联盟高校的同学一起,在天目山集中培训交流,共同讨论社团建设和青年自然教育,多学科融合的讨论涉及乡土博物学、人类学、公共科学与生态教育等等。

当前,各高校的自然类社团承担着青年乃至公众的生态教育、科学传播职责。武汉大学的校级社团亦面临着共同的问题:如何建立规范高效、有核心凝聚力的社团组织?如何扩大传播范围?

注重精神传承、建设公众号团队和专有图片库、编写植物名训诂、制作校园植物地图……事实证明,各大社团的尝试远不止于此。

以生命探索者协会为例,每年十月左右,该社团都会组织校园内的综合性游园活动,由五个兴趣小组带队,从教五广场开始,协会前辈们耐心地给新加入的社员介绍身旁的花草树木,用望远镜观看松鸦、斑鸠、灰喜鹊、白鹡鸰等鸟类。随后,一行人沿着鉴湖、情人坡、樱花大道游览校园,直走到月湖,观察活泼有趣的小鹈、静静浮于水面的睡莲花、水中的食蚊鱼……走在中国最美大学,徜徉在湖光山色里,新生们体会到强烈的归属感。

“对着实物讲解的效果比对着PPT好很多。”生命探索者协会鸟组的袁韶蔓,介绍了协会不同于传统课堂形式的野外实践活动。

更为花样百出的是武汉大学天文爱好者协会。除了传统的“桂园路边天文”“云雾山野外观测”活动,近年来,协会与校内外社团联合推出了多项新颖的科普活动。去年9月份,他们和物理与科学技术学院引力波研究团队联合,邀请北京天文馆的摄影师、国际引力波科学联盟科普组主席、华中科技大学天文系负责人等高等研究人员,一起完成了高水准的“天文科普之夜”科普活动。

今年4月份,天文爱好者协会与边界海洋问题研究会、黑白之梦摄影协会联合举办了“揽月古今,星海夜航——天文与海洋的历史光影”活动,希望武大学子将目光片刻抽离出当下,放慢脚步,了解人类历史上重大的航海活动以及相关的天文观测,建立开阔的全球文明视野,实现科学技术与人文历史的融合,促进多学科的对话交流。

2020年10月13日,淫雨霏霏的武汉迎来一个晴好无风的夜晚。天文协会社团指导老师赵江南教授,带领成员和《宇宙新概念》公共选修课上的同学,来到位于计算机学院顶楼的武汉大学天文教学观测室。这里有天协的“四大法器”——DOB、小黑、量子海洋号、马卡。其中,“DOB”是协会四大法器之首,由协会攒钱共同购买,它的全名是sky-watcher DOB式10英寸手动伸缩望远镜。

当天傍晚,会长徐佳一和活动部部长王奥博小心翼翼地调试设备,迎接即将吐露光华的木星、土星和两年一度的“火星冲日”。

“为什么我们今天看到的火星这么亮?一般来说,火星冲日时,火星离地球较近,它的亮度也是一年中最亮的。明天凌晨两点左右地球在火星和太阳之间,火星与太阳视黄经相差180度……”成员们为源源不绝前来观看的同学讲解天象知识。

夜已深,收好设备,戴月而归。天文爱好者协会一行人向夜的深处奔去,银河向他们涌来。器宇轩昂的猎户挺立银河边,仿佛在对他们说,每个人都是自己最璀璨的星光。

早在上个世纪,武汉大学王星拱校长在回应社会对校区选址的质疑时就说到:“在乡村建立新校区,一是为了领略自然之美,二是在乡村中可以观察自然秩序,如云腾致雨、露结为霜,这样的观察有助于养成尊重秩序的思想习惯。”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不知星拱校长是否预见到,在他离去后的几十年间,有群师生在他属意的自然中挥洒青春与热情,找寻学术研究的方向,获得内心的宽阔与宁静,正如星拱校长其人其名“群星拱极,众川赴海”。


科普课堂的意义在哪里?

“我一直把武大称为植物园大学,在这个意义上,说它国内首屈一指,应该当仁不让。”武汉大学文学院张箭飞教授每每在外演讲,必定以“来自植物园大学”做自我介绍。这一认知着实反映出武大植物环境的得天独厚。“武大是叶雅各等前辈留给我们的一本‘草木尔雅’和‘四季纲目’的教材。”

近年来,张箭飞为文学院学生开设的《植物人类学》课程深受欢迎。此前已经有生命科学学院汪小凡教授的《珞珈植物》公选课,张箭飞一直鼓励学生选这门课,然而一课难求。于是,从2016年开始,张箭飞开设了《植物与文学》一课,带领同学们观察中国作家笔下的植物写作:从舒婷到余秀华、王安忆,以跨学科之名,行文本细读之实。

很多人认为植物科普与文学专业风牛马不相及,张箭飞老师回应:“一部中国诗歌史也是一部文学植物史、博物史,此说一点也不夸张。”

然而她随即指出,这一伟大传统有失传的危险。我们越是步履匆匆,则离万物之心越远。在一些著名的当代作家作品里,有不少“博物学短板”所造成的硬伤。在人居环境日益封闭的城市化过程中,被化学产品和加工产品包围的我们逐渐忘却一些药用植物常识,很少清晰地意识到人类与植物须臾不可分离的关系。

前不久,《三联生活周刊》登载的《绩点为王,中国顶尖高校年轻人的囚徒困境》一文在学生们的朋友圈疯转,将众多学子推向焦虑的崖边。而博物教学的意义恰在此处体现,张箭飞做了一个生动的比喻:在如今竞争激烈而造成精神焦虑的大学里,同学们适当学习博物学犹如补充维生素或微量元素,可以调节精神失序。

她还指出,理想的大学应该提供三个重要外部条件:图书馆、植物园、食堂。武汉大学拥有十分优良的植物资源,关键是要有意识利用,从而营造出“最宜学习和思考”的健康环境。

除了缓解精神困境,从自然中获得疗愈,生命科学学院的杜巍老师认为,恰当的博物教育还能够打开学子的研究视野,宽阔胸怀,端正学习态度。

当今学科进一步细化,学科分支越来越“高精尖”。相较之下,博物作为一种自然认知概念略显古旧。然而近些年,它的缓缓复苏也在情理之中。杜巍认为,外界的“高精尖”角逐越是激烈,开展“不务正业”的博物学科普教育越有必要。他鼓励武大生科院的学子和未来的科普践行者们,“以更大的视野去理解自然的神奇”。

曾任教于原武汉测绘科技大学天文学专业、今年九十八岁高龄的韩天芑院士,是著名大地天文学和天文地球动力学家,是我国天文大地测量学科的开创者之一。韩院士在新冠肺炎痊愈后,给这届在特殊时期毕业的学子写了一封信,信中讲述了自己一生从中国天文学的一穷二白,肉眼观星,走到建立起完整必要的大地天文学理论和技术基础的历程。

韩院士在信中以自己的科研经历鼓励年轻人,“在过往几十年里,我一直在观测星空,测量经纬度,宇宙之浩瀚,星球之恒定,科研之孤独,时常提醒地上的人们,视野必须宽广,不为一朝一夕而喜悲起落。”

(稿件来源:《武汉大学报》1543期3版 编辑:肖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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