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分配的日子百无聊赖、闷热不堪。他们第一个适应方法是围坐营内水井四周,把水打到齐腰深成天泡在里面。第二个适应方法是逛街,同盟军总是招手就有车乘,晓声等五人也如此行事,可好几辆英军车对他们视而不见,他们就在路中间摆个人墙。一辆英国军车停下五人高兴迎上,可手拿摇手柄的司机跳下车就朝他们打来。但未等摇手柄落下,广东小伙已箭步冲去揽腰一抱抢下摇手柄对那野蛮司机一顿乱打抛进路边沟里,在嚎嚎大叫中晓声他们开车扬长而去。
一英国军官第二天造访兵营要求惩罚肇事者。接待他的李晓声请他带人来当面对证。几天后那司机果然同来,晓声说自己即当事人之一:“是你首先手持铁器攻击徒手的我们,你还当我们是鸦片战争时的中国人?是邱吉尔求我们来,要不是我们军队打退日寇,你能在这条路上耀武扬威地开车吗?”武大学子纯熟的英语把他们问得一惊一乍,结果是他们道了歉。
军旅花絮:虎狼雨林、美国军风
兵营小住后,李晓声进了美军的医务单位Clearing Company,那时密支那攻坚战正在蕴藏中。 他们驻在一个林中空地,不远列多城外的一条运输主道上,值勤的美国兵在40℃以上的天气仍穿戴整齐,露天站3小时一丝不苟。
印北的阿萨密省是世界雨量最多的原始森林。 李晓声和六个医生被要求步行入林熟悉环境。身边是挂满藤条的千年老树,树上是欢腾跃跳的猴群,美国黑人工兵正在修建的史迪威公路就从这里开始通往中国。晚上李晓声他们钻进吊床后,猴、狼、豹就慢慢走近,眼闪绿光,撕咬着他们的吊床。他们不得不时不时地端起冲锋枪打一梭子。
李晓声印象深刻的还有,美国人讲平等,上校吃饭也排队。每逢星期日从早餐到晚餐都吃鸡,星期六晚上全吃烤肉。
密支那:切入激战、遭遇狙击
亲历举世闻名的密支那战役是李晓声的自豪。拿下密支那就只剩八莫一个大战略据点,就算稳操胜券。一路平稳飞行后,降落时,突然飞机流星般地直冲云宵,又笔直降落,在躲过日寇密集的高射炮火之后平安着陆。李晓声他们这时几乎已丧失了全部知觉。
天亮后美国空军轮番轰炸日军阵地,日寇躲得很好美军却损失不小。到了再进餐时没见到John,晓声就问起,他们说:John-is-gone。
攻克密支那后,李晓声紧随入城,感觉腥风扑鼻,细看江水全是红的,因为几小时前日寇弃城泅江,被盟军全部击毙江心。盟军高兴地清理战场时却突遭日散兵袭击,不少人就死在密支那街道。
施贵医院:海坟院长、八莫之役
被派往美军Seagraves-Field-Hospital(施贵医院)让李晓声的翻译工作相对固定下来。Seagrave是院长的名字,意为海坟。院长是个医术精湛、受人爱戴的老人,年轻时入缅甸传教行医。
医院在八莫战斗打响后紧随前线部队日夜赶进治伤。遭袭时他们正在距八莫城不到300米的地方赶路,一些人就死在离目的地不过三、五分钟的路上。是夜袭击再起。
有次一付担架一路淌血被抬来,一士兵恳求李晓声告诉美国医生尽力抢救,受重伤的是他们身先士卒冲向敌阵时遭到机枪扫射的连长。老院长应晓声之请正在亲自主刀,炮弹突然掀翻了帐蓬,几个护士一个助理医生立即倒在血泊中。为避免全被炸死,他们一边往伤员鼻子上的纱罩上滴麻醉剂,一面留心脚下、躲避子弹迅速撤离。李晓声觉得自己再次嗅到了死神冰冷的鼻息。一夜三迁之后老院长安全了,伤员救过活了,五、六个人却永远倒下了。
激战持续着,一天傍晚地面被震得发抖。李晓声一数有20辆坦克开过。八莫攻下了。随部队过八莫攻南坎时,夷为平地的大城市八莫令李晓声感慨万千。
经过八莫激战的李晓声他们浑身轻松地挺进南坎,但不久又入雷区。天色将晚,每进一步都有死亡危险,老院长立即令“李少校留宿路边,明早赶路”。他在保护晓声,没了这武大学子,那百十号人的交流就成了问题。
南坎无战。Seagrave上校回归故里。Seagraves医院成野战医院,伤员众多,晓声天天陪医生着转病房。居民陆续归来,妇女的脸上都擦着厚厚的黄豆粉防晒。渐渐有了平和景象,医院内有了说笑。胜利消息最终传来,日寇最精锐的18师团血流成河。缅甸解放了。中印陆路畅通了。
60多年来,武大校友李晓声心里想的一直是:“要得国门竖铁塔(招魂塔),尽招异域亡魂回家乡”。
(编辑:陈丽霞)